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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困獸之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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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瑾月一雙瑩白的小手負在後腰,別在腰間的白蟒鞭隨著她在室內步行的動作緩緩的撥動著鞭身的掛穗兒,聽見了杜儒康的問話之後便緩緩回過身,清冷的視線就像雪峰之畔的倒豎的冰淩:“梁巍被殺了!”

杜儒康步履沈穩的坐回到剛剛的太師椅之上,對著鐘離瑾月伸出了一道請坐的手勢,然後漫不經意的回道:“我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

鐘離瑾月習慣性的直接倚靠在室內的圓桌上,雙手手心支撐在桌面上,歪著頭冷冷的看著杜儒康:“杜大人,如果我是你,這種關頭絕對不會如此泰然自若的閉目養神,我會搶在任何人之前找到這一切的兇手!”

“哦?”杜儒康的聲音帶著幾許愛理不理的味道回道:“依照賢侄的高見,為何杜某要如此呢?賢侄昨夜已經在陛下面前立下了軍令狀,三日之內告破此案,杜某相信賢侄的能力,真相大白豈不是指日可待?”

鐘離瑾月改為雙手環胸的姿勢,面對著杜儒康的目光忽地一聲冷笑:“杜大人,您是真的會錯了意,還是有意隱瞞著我什麽呢?你明明知道,我的話指的到底是什麽?”

杜儒康發出了兩聲幹笑:“賢侄也知道,杜某雖然位列閣老之銜,但是對於偵查辦案尚且不如賢侄內行,賢侄苦苦逼問,請恕杜某愛莫能助。”

“如果這件案子從頭至尾只有劉靖宇一人被殺,瑾月斷然不會前來叨擾杜大人。”鐘離瑾月的身體離開了圓桌,來到杜儒康面前站定,目光強勢而冰冷的註視著太師椅上的杜儒康,“兩天之內四位朝廷命官接連被殺,這件事情已經震驚了朝野,杜大人難道不記得,劉靖宇和馬文忠都曾經是您部下的軍需錢糧官員,而崔焱原本就是你麾下的將領,八年前殷軍在泰山龍角峰血戰明軍的時候,梁巍就是當時的兗州太守,充當的後方調度!”

鐘離瑾月冰冷的聲音在房間的任何一個角落之內回響,杜儒康的雙眸逐漸凝結起了一層冰霜,開口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嚴寒:“賢侄的意思,這起案件似乎與老夫之間有解不開的幹系?”

“所有案件的原點都指向了幽冥血蓮!”鐘離瑾月緊緊的凝視著杜儒康眼中的寒霜一字一頓的說道,“可是大人比我更加清楚,這一切絕對不是禁軍亡靈在作祟,不管背後的兇手運用了怎樣詭異的殺人手法,那個人的初衷一定是和幽冥衛有關的……瑾月雖然年幼,對於一些歷史舊聞也是略知一二,八年前泰山龍角峰之下那一場血戰,幽冥衛土崩瓦解,當時殷軍的最高統帥就是杜大人。陛下既然將此案全權委派給我,那麽我就有權利知道一切我想要知道的線索,因此瑾月今日造訪只想詢問一事。”

說道這裏的時候,鐘離瑾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徐徐的呼出,冷冷說道:“那場大戰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杜儒康靜靜的註視著鐘離瑾月清澈而幽冷的雙眸,眼底如同深邃的潭水,隱藏著令人猜不透的寒意,他緩緩的從太師椅上起身,周身不知不覺之間竟然蔓延出了一道危險的氣息。鐘離瑾月的心中似乎被這種危險的氣息所襲擾,右手不經意的摸向了腰間的長鞭。

杜儒康的雙唇機械性的囁嚅著,臉上的表情冰冷的就像一具屍體:“但凡軍機要務,均屬國家機密,我再重申最後一遍!當年的那場戰爭與今天的案子一點關系都沒有,日後誰若再敢提出這樣的假設,休怪杜某不客氣!”

杜儒康的話語雖然平靜如斯,卻在平靜之下隱藏著滾滾的殺氣,直到鐘離瑾月從他的房中出來許久,那股殺氣在她的心中造成的震撼依舊未曾減退半分。鐘離瑾月沿著庭院的林蔭小路一路往回走去,心中依舊不斷的回想,杜儒康的武功究竟已經到了怎樣的境界,只是這樣隨隨便便的一眼就能令人心膽具顫,鐘離瑾月自問如若動手,自己必敗無疑。

這一次雖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收獲,但是對於鐘離瑾月而言卻更加無比的肯定了一件事情:幽冥血蓮一案一定與當年在泰山龍角峰之下的戰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那一場大戰殷明雙方折損慘重,明軍更是因此失去了最為精銳的幽冥衛,她絕對不相信大殷除了楚瀾裳之外還有其他人能做到打贏這樣的戰爭。

大殷那一戰為什麽會贏?這其中到底引發了一段怎樣的曲折?導致時隔八年,這段蔓延在時光裏的仇恨會卷土重來,再度讓罪惡的鮮血席卷這片千古名勝。

在林蔭之中幾經轉折,枝葉上的殘留的雨滴擔落在了鐘離瑾月的肩襟,最後她來到了行宮專門贍養信鴿的塢巢,把守的兩名守衛紛紛點頭致敬,鐘離瑾月進入室內,映入眼簾的便是許許多多的鳥籠,一只只潔白的信鴿安靜的盤踞在籠子裏面,嘟嘟的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空氣中不時可見一些輕軟的毳毛在飄飛。

鐘離瑾月來到一只鳥籠之前,伸手進去將小鴿子輕輕的捧出來,潔白的小家夥安靜乖巧的落在鐘離瑾月的手上,尖尖小小的喙在鐘離瑾月的手背上輕輕的點啄。

鐘離瑾月動作溫柔的輕輕的撫摸著小鴿子潔白的羽翼,冰冷的表情終於在這一刻不覆存在,取而代之的屬於少女天性的恬靜美好。旁人眼中的鐘離瑾月始終是冰冷且充滿威嚴的大巡捕,卻鮮少有人見過她這般天真的笑容,明眸皓齒似一輪皎月一般,眸光之中折射出的不再是生人勿近的冰冷,而是一抹如嫩蕊般嬌艷的溫柔。

將準備好的信箋卷起來輕輕的塞進信鴿腳上的小竹筒裏面,鐘離瑾月伏在信鴿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便來到室外將信鴿伸手放飛,望著小鴿子翺翔著逐漸消失在了視野,鐘離瑾月的雙眸再度染上了原有的冰冷。

有些事情,雖然杜儒康在極力隱藏,但是並不代表鐘離瑾月無從查起。鐘離瑾月的嘴角逐漸浮起了一絲冷笑,杜儒康未免將她想象的太簡單了一些,這普天之下,但凡真相二字,當局者如何刻意的隱瞞,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楚瀾裳謝絕了楚光瀚一同食用早膳的提議,出了行宮的禦花園,乖乖的等候在門口的念兒一眼便看見了楚瀾裳,急忙走過去欲將攙扶。

楚瀾裳習慣性的伸出左手去摸索念兒的右手,卻不料念兒先一步繞道了楚瀾裳的右側將她的右手攙住,楚瀾裳沒有立刻會意,念兒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小姐,念兒昨夜許是窗戶沒有關閉嚴實,右手受了些風寒,晨起便覺得一些酸脹不適。”

楚瀾裳聞言神色緊張起來:“念兒受了風寒緣何不早些告知?此刻覺得如何了?”

念兒自然知道自己在楚瀾裳心中的位置,見她這般關心自己心中頃刻之間被暖意縈繞,她自然不想讓楚瀾裳的心中太過惦念自己為自己操勞,於是便笑道:“小姐不必擔心念兒,這樣的狀況也不是未曾發生過,休養一夜便可以恢覆如初。”

“念兒平時心細如絲,怎的會犯這樣的馬虎?”楚瀾裳不由得攙緊了念兒的手臂,有些心疼的嘆息著,“可是因為近日來的兇案,讓念兒的心中造成了負擔?”

念兒正欲矢口否認的時候,楚瀾裳便柔聲自顧的說道:“倘若我能夠早些破解案情,便不會有之後的諸多牽扯……”

楚瀾裳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內疚和自責,念兒聽出了楚瀾裳話語中的心事,急忙的推脫道:“小姐,你怎麽可以這樣想?原本你便已經因為眼疾遭受了諸般疾苦,好在黎公子的全力救治,你近日來因為思考案情已經憔悴了這般許多,如今造成這樣的局面,又同小姐有什麽關系呢?念兒以為,一切都是那個兇手的錯,就是那個人害的小姐茶飯不思愁容滿面,待得念兒有朝一日知道了真兇,定會為小姐親自出一口惡氣!”

念兒適時緩解氣氛的話語倒是讓楚瀾裳噗哧的一聲笑出來:“念兒,我們姐妹這麽多年,說到哄我開心,果然你是最了解我的……”

楚瀾裳說著話,甚至能夠想象出念兒在放出剛剛那段豪言壯語的時候臉上氣鼓鼓的表情,一定是可愛極了的。

“小姐,念兒比任何人都相信你,你一定會破解這件案子,找到最後的兇手的,正好也給那個總是喜歡裝拽的鐘離姑娘好好鎮壓一下,省的她總是不知天高地厚。”念兒衷心的為楚瀾裳打氣道,連日來一想到鐘離瑾月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念兒就覺得心中不甚平衡。同樣都是美若天仙的女子,緣何自家小姐這般的溫柔似水令人止不住的親近之感,那位鐘離姑娘卻如千年的寒潭一般令人唯恐避之不及呢?

“嗯,有了念兒的鼓勵,我早晚會查出真兇。”楚瀾裳對著念兒露出一道一剪秋水般的笑容,比雨後彩虹的霞光還要美麗動人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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